84岁的张书才站在炎热的阳光下,亲眼见证了眼前新建的四合院落成仪式。随着红布被揭开,标志性的牌匾——“曹雪芹故居纪念馆”几个大字也随之显现。这一天是2022年7月29日,四十年前,他第一次发现了这个地方,曹雪芹唯一可以考证的旧居也终于浮出水面。 然而,当年张书才所找到的曹氏旧居与这个新建的纪念馆仍有一段距离,实际上距离现在的院落大约还有100米远。旧居位于现在的崇文门外大街和广渠门内大街交叉口的十字路口。二十多年前,因应两广路的修建,该旧居的院子被拆除,但相关部门承诺会重建,然而,复建的过程却波折不断,历时了超过20年。 与曹雪芹的巨大名声相对的是,关于他生平的记载和遗物却极为稀少。崇文门外的这一处唯一有文献可考的曹氏故居因此显得格外珍贵,但围绕着其确切位置的争议一直没有停歇。 张书才回忆起当日纪念馆的落成,他在新院子里走了一圈,觉得这里比他当年访问过的那座民宅要小一些。新建的院落按清朝的传统布局恢复成了三进院,内设五个展厅以及一间活动空间,正在举行与曹雪芹有关的展览,包括“归籍京师”“寻梦蒜市口”和“红楼一梦”等展览。 四十年间,故居的经历充满了得失,拆除与重建交替上演。而如今,这个被移址重建的院落与曹雪芹究竟有着怎样的关系呢? 曹雪芹故居纪念馆的展厅中,复原了蒜市口一带的景观,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。 1728年,仓皇入京 雍正六年夏天,年轻的曹雪芹随着奶奶从江宁(今南京)返回北京。两人顺着大运河一路北上,在通县的张家湾码头下船,从此曹雪芹告别了那段过着锦衣玉食生活的富贵日子,踏上了他在北京的生活之旅。 
曹家在张家湾曾拥有一些产业,如当铺、田产、染坊等,但这些都在此时被没收。曹家陷入了困境,居无定处。江宁织造隋赫德见状,出于同情,将这些不幸的亲戚接入北京,并恢复了崇文门外蒜市口十七间半的院子供他们居住,并给与了家仆三对。 一年前的变故是曹雪芹一家沉重的打击。曹雪芹的叔父、江宁织造曹頫因罪被革职,曹家的财富和产业被全部没收。显赫一时的曹家一夜之间败落,曹雪芹的命运也发生了巨大转折。 
曹寅曾为康熙皇帝的伴读,家族世代荣宠,曹雪芹的父亲曹寅在康熙时期担任江宁织造,这一职位权力巨大。曹家在康熙朝时风头无两,但雍正登基后,因财务亏空问题,曹家在雍正帝手中彻底没落。 曹雪芹后来在《红楼梦》中,或许在描述元妃省亲的威风、荣国府的查抄等场景时,也许融入了曹家曾经辉煌而又衰败的历史。 住在蒜市口的这段时光,曹雪芹开始在北京谋职。频繁出入姑姑家——平郡王府,他的表兄平郡王福彭受到极高的宠爱,成为曹雪芹生活中的重要一部分。曹雪芹还在专为旗人子弟设立的右翼宗学任职,期间结识了两位终生好友——敦敏和敦诚兄弟,这段友谊对他后来的文学创作产生了深远影响。 后来,曹雪芹迁居至西山的黄叶村,在那里他度过了孤寂的晚年,最终死于贫困,享年不到五十岁。至此,他在京城的旧居何处,几乎无人知晓,也没人关注。 
1982年,故居重现 
1982年,张书才已经在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工作了十年。红学研究者如冯其庸时常光顾该馆查阅与曹雪芹有关的档案,张书才在潜移默化中,对《红楼梦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。那时正值红学研究热潮,张书才在一次查阅清代内务府档案时,偶然发现了一份雍正七年(1729年)的“刑部移会”,这份档案详细记载了曹家因曹寅受贬后,曹雪芹随家迁居蒜市口十七间半的经过。这一发现点燃了关于曹雪芹旧居的研究热潮。 张书才通过查阅乾隆年间的《京城全图》,发现蒜市口是一个东西走向的街道,宽约二百米,且街道两侧的院落分布整齐。他推测,曹家旧宅可能就位于这些院落之一。 他随后亲自前往实地考察,蒜市口的名称已经变更为广渠门内大街。张书才逐一检查了街道北侧的各个院落,最终锁定了广渠门内大街207号的院落——即原蒜市口16号院,这个院落正好符合当时图纸的描述,并且具有独特的结构特征。他认为这里很有可能就是曹雪芹的故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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